Faust1621

*没错，8012年我还在虐希拉(´･_･`)

*本章有角色死亡！！注意！！！

【13】

菲利普·拉姆进入马戏团的时候只有五岁，那时候他不知道什么是「兽」，不知道要怎样成为一个合格的驯兽师。他躲在父母身后的时候还有些胆怯，所有第一次出远门的小孩子都这样，胆怯又好奇，他的姐姐拉着父母的手问这里是做什么的，面目模糊不清的男人告诉他们这里是马戏团，不能看动物表演节目的马戏团。

最后留下来的是拉姆。那是一个阳光很棒的下午，拉姆坐在一间巨大的屋子里，很多小孩都坐在里面，只是有的安静，有的吵闹。很久很久之后拉姆才知道在那间屋子里有未来的驯兽师，也有未来的「兽」，那时候马戏团不会特地把他们分开，而是观察他们的成长和分化，并在合适的时机下替他们作出选择。

进入了马戏团就要按照马戏团的安排完成每一件事，这是马戏团教给他们的第一条规则。规则的确有些抹杀孩子的天性，拉姆做了三年乖孩子，然后在八岁的时候做出了破坏者才有的举动。

蒂莫·希尔德布兰来自神秘的海洋，但却一直待在小巧的水池里。能看到他的水族馆鲜有小孩子光顾，或许因为这里太过昏暗，也或许是因为游来游去的鱼很是无聊，但那个矮矮的小孩子是个例外，他每天都会来，坐在固定的位置看着自己。厚重的布料遮住了外面的阳光，团长总是说水族馆应该是无光状态的，因为海洋就是如此，它是黑色的，也是无情的。

希尔德布兰不知道那个孩子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，他把耳朵贴在冰冷的玻璃上的时候很是认真，希尔德布兰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听到。希尔德布兰称呼他为“希望之光”，男孩露出了有些羞怯的笑容，他笑起来像个小松鼠一样，两颗门牙都会露在外面。希尔德布兰说：“希望之光，你以后会代替我回到海洋，那片蓝色的无人之境才是我的故乡。”

他说这话的时候拉姆的表情有些困惑，八岁的孩子还不能理解过于深奥的话语，不过男孩托着腮帮看着水池里的虎鲸，最后模糊不清地说：“蒂莫，你想回到海洋吗？”

“想啊。”希尔德布兰跃出水面，然后砸入水面，溅起了巨大的水花。

第二天男孩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爬上了水池边缘，希尔德布兰不知道他想做什么，但是剧烈的不祥在他的心里跳动，他还没有说什么就看到男孩跳进了水里，希尔德布兰记得很清楚，他的希望之光不会游泳。

拉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，他查过水族馆的图纸，在水池的底部留有巨大的通道，那是希尔德布兰被送进来的路径，尽头就是海洋了。他想要往下沉，一直沉到水池的底部，砸开水泥，就是蒂莫的家了。

拉姆一直以为自己的能力是巨力。他憋了一口气，想要沉到水池底，但是那个水池真的是太深了，越往下越是黑暗，拉姆开始迷失，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上升还是在下降，他的肺在抗议，他的大脑开始失去工作的能力。

虎鲸从来没到过那么深的位置，水池的底部他无法达到，因为过于狭窄的空间不足以让他通过。他的希望之光小小的躯体就那么安静地沉下去又安静地漂浮上来。希尔德布兰用脑袋小心地触碰他，他的四肢在水里浮沉，他的脸上平静无光，像是个假娃娃，头发在水里，每一根发丝上都闪着黑色的水纹。

希尔德布兰发出悲鸣，那是他第一次失去珍宝，第一次感受到心脏的绞痛。水池在震动，每一滴水都在颤抖，它们被迫分享希尔德布兰的悲痛，不容分说，不容置疑。

拉姆睁开了眼睛，他的眼睛变成纯蓝色，像极了海洋的颜色。那一瞬间希尔德布兰感受到的不是喜悦，而是深深的恐惧，他的希望之光身上散发着从地狱里走出来的气息，那孩子伸出手指，轻轻拂开眼前的水，希尔德布兰没有眨眼睛，他在疯狂下坠，周围的水池在崩坏，孩子和他一起下坠，笑容甜美：“蒂莫，要回家了，你开心吗？”

失去了水的支撑的虎鲸变成了空壳，他的身边只有空白，他的皮肤疯狂地干燥，他渴望呼吸，渴望水，但是那孩子感觉不到，他在破坏一切，他在以自己的方式做着自己的事情，希尔德布兰试图发出声音，但是剥离掉水和空气之后世界已是地狱。

拉姆被找到是在一天之后。水族馆的状态终于稳定下来，团长亲自带人走进了破坏殆尽的废墟里。虎鲸已经死去，他的身边是还有微弱呼吸的拉姆。拉姆被送进了理疗组，身上没有外伤，这对于第一次爆发「主宰者」的他而言极为幸运。离开理疗组之后拉姆就被送进了训练场，他再也没有提起水族馆，也没有提起蒂莫·希尔德布兰。

这是「主宰者」的后遗症之一，死亡后爆发，爆发后失去爆发时的记忆，爆发时状态不稳定，需要引导。拉姆从来都不记得蒂莫·希尔德布兰是谁，也从来不知道自己八岁的时候亲手杀死了最喜欢的虎鲸。但他从此畏惧水族馆，畏惧深海。